【白帆隨筆】 新聞人物——Mike,我懷念的拍擋


我和Mike 結緣始於應徵面試,他急著聘請一個年輕拍檔減輕他的工作量,面對一個教父型的年長醫生,我不卑不亢地回答了所有問題。最後,他問我可否馬上上班?我要他等我完成六個月小幾科住院醫生的工作,因為我不想失信於醫院,但我可以在周末或假日去診所幫忙。他答應了我的解釋和請求,使我感到他蠻講道理。

我對Mike 的出身背景認識不多,一來他是我的長輩,當年他已經68 歲了;二來是自己性格,不喜歡挖人私隱,不過還是從資深的接待員得知。

Mike是馬爾他人,年輕時英俊挺拔,娶了當年生產名牌打火機Dunhill 家族的女兒為妻,郎才女貌,有了兩個可愛的女,使他更努力工作養家活 ,怎料他的妻子不甘寂寞,丟下家庭和情夫雙宿雙棲,結果是離婚收場。

他曾經一度借酒和香煙麻醉自己。後來,診所的醫生見他不振作,離職而去,還在診所對面自立門戶。面對雙重的打擊,下定決心,斷然戒掉煙酒。果斷的行動,傳為佳話。我從他的姪女和八卦的接待員聽到以上往事,為他堅強的意志,衷心敬佩。

導致他決定請接班人有兩個原因,英囯政府當年決定強迫年過七十的家庭醫生退休。剛過的冬天,由診所回家路途中,因為冰封地面,加上血糖過低,他的汽車失去控制,反車失事,幸而有驚無險,他的家人勸他退休。

上世紀八十年代,美沙酮變了戒毒神藥,加上葡萄牙和塞甫路斯加入了歐洲共同市場,那里的吸毒人士湧入英囯,他們習慣通過私人醫生去獲得處方,將所得的美沙酮一半分量在地下渠道出售來賺回付出的醫藥費用。

Mike 半退休後,他專注在私家病人及一些跟了他幾十年的老病人,跟他們談談股票及地產。我嗎?一星期工作五天半,大家相安無事,互相尊重。在他的支持下,他的病人,甚至親戚都完全接受了我的能力和在診所的地位。

在他被迫退休前,他向我要求容許他星期六在診所見他的私家病人,我為了報答他提㩗之恩,欣然答應。他也允許我將診所搬去較大的地方。星期一,我回到診所,剛踏進診症室,資深的接待員交給我一份星期日出版的《星期日人民報》(Sunday People),頭條標題是貪婪的家庭醫生為了錢濫賣美沙酮給吸毒者,內有Mike 的照片。我知道事態嚴重,翌日,我私下勸他不要為了蠅頭小利而破壞自己的名聲,大概他家人和親友也有勸過他吧,覺得我言之有理,欣然正式退休。

接下來的日子,診所遭到幾次的破壞,警方估計是那些吸毒者所為。直到診所搬遷後,安裝防盜系統,診所才安穩下來。他退休後,我一直和他及他家人保持聯絡,利用節日診所慶祝的場合,讓他和他以前的拍擋見面,冰釋前嫌,亦造成他以前的拍擋在她退休前,要求和我的診所合併的結果。

我覺得Mike 的性格和我有點相似,堅毅不屈,他用盡方法擠進英囯上流社會,使他視財如命。然而在幾年相處的時光,覺得他有柔軟的一面,亦有可能,我出現在他最後的階段,歲月的磨練已使他沒有以前的強悍。人無完人,是他,給予我發展事業平台的人,我怎會不感激和懷念?